我是这所小学的最后一届学生,刚去半年就倒闭了,
但在这,度过了很有意思的半年。
那个年代的寄宿制学生,过得都很苦。
饭是需要自己从家里背米,用铝饭盒蒸的;
宿舍是瓦房,时不时漏雨;
冷天没火烤,手脚会长满冻疮;
食堂的饭菜总是煮得稀烂,装在一个大铁盆里,打饭的娘娘也总是一脸不耐烦……
那时的我们,最擅长的就是苦中作乐。

比如米饭吃腻了,我们就会把米粒提前用水泡软,然后拿着铁饭勺一颗颗的把它磨成粉,简称:“磨米浆。”
等它从食堂蒸笼里出来,就会变成一道别有风味的美食。
当然,如果能够放点白糖进去就完美了。
食堂饭菜不够下饭,许多人的家长会在家里炒好一些小菜,装在玻璃瓶里,让他们拿到学校,菜品五花八门:炒咸菜、炒花生、炒干萝卜丁、肉丁炒豆腐皮……
也不缺乏经济条件好的同学,他们几块钱会买上一瓶老干妈。
等到饭点,这些同学的身后往往就会跟着好些小弟,眼巴巴地等着“大哥”分享。
大坪山小学的操场很大,黄土混着煤渣。
每次吃饭,全校班级都要拿着饭盒来集合,按上周班级分排名去就餐。
我们会趁这个时间,偷偷小声聊天,时不时从饭盒撮起一粒米,抛起来用嘴去接。
接住了,就会“嘎嘣”一声,细细咀嚼;
没接住,便撮起下一粒,抛向空中。
大家乐此不疲。
每次集队过后,是操场上的蚂蚁最为忙碌的时刻,它们要替我们打扫战场,所以你常常能看到米粒在晃晃悠悠移动着。
学生时代物质匮乏且缺乏娱乐,学校里的各种野草就遭了殃。
学校墙边的土坡长了一片茅草,不懂是谁发现了茅草根是微甜的,于是掀起了一股刨土找根吃的狂潮。
墙根被挖得惨不忍睹,直到那片茅草绝迹。
后来,某位大哥发现一种野草的茎汁是酸的,很可口,又掀起了寻“酸”热潮……老师看了直摇头。
大坪山小学的厕所离开宿舍有些远,一路上只有零星几盏路灯,昏黄的,夜晚里甚是阴森。
当时还盛传一些故事,比如有人说晚上听到人哭泣的声音……
这些是无法不害怕的,但又不能无视夜晚上厕所的情况。
怎么办呢?每人往往就有“厕所搭子”。
就是你夜晚想要上厕所的时候,就可以来叫醒我,我陪你一起去,而我想去上时,去叫醒你,你不能拒绝,也不能生气。
很多人的友谊就是从成为“厕所搭子”开始的。
其中趣事,一千字怎么说得尽。
可惜在我们走后,它改成养老院,又被遗弃。
现在杂草丛生,盖住了挖茅草的墙角,盖住了蚂蚁忙碌的操场,盖住了少年狂疾的小道,也盖住了无数人的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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