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的序曲是从铁匠铺开始的,临到收割季,家家都要打制两把新镰刀,
磨刀石放在长凳上,旁边放一点磨刀水,父亲骑在长凳上沙拉沙拉地磨,
磨一会儿,用手指试试刀锋,再磨,再试。据说,有的人磨不出镰刀
,会越磨越钝,安琴家的镰刀就专属她奶奶磨,别人磨得都不行。
爸妈起早贪黑割稻子,一镰又一镰,但这不是最苦的,最苦的是担稻把子,田间没有路,
所有的田埂都被削得薄而又薄,独轮车都没法通过,割下来的稻捆都是通过肩膀运到稻场上,
父母的肩头开始是磨破了皮,在磨破处继续磨,慢慢磨出了老茧。

父亲光着膀子,脖子上系一块担肩布,走路大步流星,
饿了回家吃个干饭团子,嚼两个生辣椒,渴了喝瓢井巴凉,
三扒两咽之后,抹着嘴巴又风风火火出门了。
母亲的脸晒得黑红,汗水从未干过,在干活的间隙回来给妹妹喂奶,
有时候我会把妹妹送到地里吃,母亲坐在田埂上摘下草帽,
一边扇着怀里的妹妹,一边扇向我。
稻子割完,稻捆挑到稻场上,全部稻头朝里、密密实实地堆在稻场的一角,
上面再搭上稻草,以防下雨。
如果老天作美,在收割季一直是响晴天,就可以一鼓作气将稻子打出来。
起五更,睡半夜,抖场,打场,翻场,起场,扬场,收场,如若碰到变天就是心如火燎的抢场,
所以在晴天的时候,大人是不舍得睡的,只有把粮食全部运到屋里才能安心。
半夜醒来,还能听到石磙咿呀咿呀地响,四娘娘家的三哥夜间使牛,
会唱一夜的流行歌曲,《十五的月亮》和《望星空》唱得最最动人。
(投稿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