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雪平》我已多年未见雪平。
大一开学那天,我在宿舍靠窗的上铺整理被子,他拎着行李满头大汗跑了进来。
环顾四周后,把手中的行李往我下铺一扔,抬头冲我笑道:“你好,我叫雪平。”
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,短碎发下一张清秀的面庞,透着青春的朝气。
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,在午后阳光下,闪着熠熠光芒。
我们就这样成了上下铺的兄弟。
到了冬天,宿舍窗户被北风刮得呼呼作响。
雪平把被子往上铺一扔,笑嘻嘻对我说道:“咱俩垫一床,盖一床,挤一挤这个冬天就不会冷了。”
于是,同窗室友成了同床挚友。
我们一起打篮球,一起在教室走廊尽头抽烟,一起跑到音乐系教学楼去看漂亮的女生,一起憧憬着毕业后的人生。
那时的日子没有忧愁的气息,空气中的风都是自由的味道。
大三那年,他开始常常翘课。
有次失踪半个月,回来后见他一脸憔悴,便急切地问他去了哪里。
他说在一个娱乐场所兼职,问他做什么工作时,却支支吾吾避而不答。
后来从他同乡那得知,他母亲很早去世了,父亲又是个浑人,不务正业,大三那年突然断了他的生活费。
于是只好跑到外面打工,自己赚钱维持学业。
慢慢的,他翘课变得愈加频繁。
老师和系领导找他多次谈话无果,对他下了勒令退学通知。
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再没见到过他。
只听有人说,常常深夜在市区内一个网吧遇见他。
直到大学毕业一年后,有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,手机里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:“我是雪平。”
电话里他说被母校保安扣了,要我带钱过去赎他。
我问他是什么缘由?他说:“你是我最好的兄弟,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,尽快过来一趟吧。”
我毕业后留在母校所在的城市工作,公司离学校不远。
匆匆赶到学校,见到了蹲在保卫室角落里狼狈的雪平。
我顾及他的自尊,没问保安到底怎么回事,交了罚金后,把他领了出来。
我们在校门口一家小店吃饭,那是读书时俩人常去的地方,那天的饭菜却没了当年的味道。
我们都没怎么说话,吃完饭走出饭店门口,我问他要去哪里。
他沉默了一会,问我身上还有没有现金,说打算去趟广州,找他姐姐拿了钱一并还我。
我把身上剩下的钱都给了他,他接过后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了。
此后几年,我们再没有联络。
我结婚的那天,在酒店门口迎客,蓦然间抬头,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站在马路的对面,冲着我笑。
我对他招手,要他过来。他挥了挥手,转身钻进旁边的巷子里去了。
自那以后,我再未见过雪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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